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4-26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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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2-05-02 23:48
李樯以家学渊源,耽于文史,酷嗜书法。自幼勤苦临池,兼擅各书体。所作书翩翩多姿,古趣盎然。年甫而立时即渐露头角,被吸纳为中国书协会员。以往固以书界之青年才俊目之矣。及其以此书书稿示余,乃知李君非仅书家,亦且学者也。
此书选取秦汉著名刻石中之有首尾、可连读者三十八篇,校勘原文、断句标点并加以注释与今译。篇中掌故皆从古籍中厘清来源。凡五经、四书、“前三史”、诸子、字书及其他汉代以前古文献,皆信手拈来,游刃有馀。并在题记中时出新见,对相沿成误之处,皆一一厘正。如《肥致碑》碑首有二“萌”字。前此诸家皆著录为“崩”,此书以充分证据正确认读,解决理解上之问题。又如《校官碑》“前半叙事之文目曰之诔,后半有韵之文目曰叙”,清人翁方纲氏且感困惑。对此,百多年来无人顾及。此书持充分理由改变断句,遂使此疑迎刃而解。似此者,不一而足。腹笥之丰富,学养之深厚,于现今中青年中概未尝见。此书出版嘉惠学人之处良多。举凡研究汉代以前之重大历史事件、意识形态、思想信仰、生活方式、风俗习惯者,皆可取资于此。其影响固不囿于文字流变与书法艺术之一隅也。
邹城为原始儒家发祥之地,甚富国学底蕴。李樯邹人也,可谓地灵而人杰矣。余为李君之博学多识贺,为此书之出版问世贺。
——摘自王学仲《李樯<秦汉刻石选译>序》。(王学仲,天津大学教授,联合国教科文专家组成员,中国书协顾问,天津市书协*。曾任中国书法家协会第二、三届副*。)
当《杞芳堂读碑记》这部书稿摆放在我案头之后,使我不能不产生了一些顾虑:一个搞书法的人,写这样一部书,是不是离本专业太远了些?尽管如此,我还是被这部书稿所吸引,一口气把它读完了。读它,有读历史小品般的感染力,又有着读理论考据文章般的说理性和逻辑性,感到了极大的阅读快感。
说读这部书稿有读历史小品般的趣味,因为他涉及了从西汉至隋统一之间六七百年间的许多历史人物。其中不仅有有名的,对历史发展起到重大作用的人物,也有更多的是不太有名的人。对这些历史人物事迹的描述,不是如正史的传记文一样,写得四平八稳,呆板乏味,而是结合史传、碑志及其他笔记资料,写得饶有趣味。尤其是因为正史是以男人为中心的,女人都隐身在男人的背后,但却可以做自己墓志的主人。本书一个一个地解读墓志文,在一些不太重要的历史人物中,从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女子身上,使我们看到了历史的另一面。例如晋惠帝的皇后贾南风是历史名人,她的专断、愚蠢导致了“八王之乱”,造成了西晋的衰败和灭亡。她的父亲贾充是魏晋大臣,也算个历史名人,但她的母亲郭槐不算历史名人。本书介绍的《贾充妻郭槐柩记》,是一件一百七十二字的隶书作品,志文很简单,仅仅记述了郭槐的身世、生卒、葬地等情况,本书作者根据《晋书》本传、刘义庆《世说新语》及刘孝标注引《魏志》等文献资料,着重记述了她大泼酸醋的几个小故事,令人喷饭。比起贾南风的母亲郭槐来,贾南风的乳母徐义就更微不足道了。《徐义墓志》记述她本是个逃荒女人,受雇当了贾南风的乳母,贾南风养成了对她的依恋,因此贾受聘为太子妃时,徐义也跟随入宫。这个精明的老女人,在贾后与杨太后争权的斗争中有功,得到贾的宠遇。六十二岁时晋为才人,七十岁升良人,七十二岁拜美人。享寿七十八岁,死后丧事办得十分风光,命运的变化真是匪夷所思。从这里我们又知道,才人、良人、美人等都是宫中女官的称号,并非七十岁的老女人还能成为皇帝的性伴侣。此文解决了非历史专业人士的一个千古的误会。
这本书还有一些无名的女人背后隐藏着许多有名的男人。例如《王浚妻华芳墓志》中,华芳只是一个活了三十七岁的贵族女人,死在战乱之中,在历史上是籍籍无名的。但是她的曾祖父是华歆,是曹魏篡汉时起草那些禅位文书的“一枝笔”,她的公公王沉,又是司马氏依样画葫芦篡魏过程中的重要人物,他制造政变杀死魏高贵乡公曹髦,为司马氏立了大功。华芳是她丈夫王俊的第三位续娶的夫人,王浚第二位续娶的卫氏,出身于河东书法世家,是卫觊的孙女、卫瓘的侄女,这对搞书法的人都是很感兴趣的。《墓志》中提到的这些人,显然都比墓主华芳的分量重得多。
《报德像碑》记述了一个叫李祖娥的可怜女人,她的命运遭遇可以说是从九天之上摔到九泉之下,就更有传奇性了。她的丈夫是高欢的第二子高洋,高洋取代东魏称帝,建立了北齐。因为她是汉人,大臣们认为不宜做鲜卑人的国母,主张废掉她。但她的丈夫高洋始终钟情于她,立她为皇后。作为一个女人来说,这时她是幸福的。高洋死后,她的儿子高殷即位,她又成了皇太后。不料仅仅一年,儿子的皇位被高欢第六子高演所夺。她失去地位尚且不说,一年后,高演死去,皇位又落到高欢第九子高湛手中。谁能想到她的九弟不知为何看中了已经徐娘半老的二嫂,以她的二儿子的生命相威胁,迫使她屈从。日久生厌以后又把她打死丢到水中。她在水中又奇迹般地苏醒,被送到庵中为尼。她居然熬到北齐灭亡、隋朝统一,终于以普通人的身份回到了故乡。她的一生是北齐一代全部历史的见证,如有人作长篇历史小说,她完全可以作为一个穿针引线的人物。
本书这样的故事俯拾即是,几乎每篇墓志文都有故事,而且是许多故事都是互相关联的。所涉及到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虽然较多,作者却能把这些人物和事件叙述得有条不紊,活灵活现。虽以碑志为单位单篇成章,但毫无零乱杂陈之感。一般年轻读者读了,既增加了历史知识,又满足了好奇的心理。
我们在学习碑志书法的时候,总想尽可能多地了解一些与这件碑志有关的信息,而碑志告诉我们的信息是有限的,这就需要我们借助一些文献资料,来使这些碑志的信息丰满起来。这本书解决的正是这个问题。
说这部书稿有文学作品般的感染力,是因为此书以精致的文学语言叙述情节,刻划人物。如《贾充妻郭槐柩记》中,叙述郭槐的丈夫贾充,有御赐的西域名香。他在衙署中忽然闻到僚属韩寿身上有这种特殊的香气,因此怀疑家人与韩寿有私情,他不动声色的回家察看,发现了有外人跳过宅院墙的痕迹。最后,终于查出韩寿夜间跳墙进院与他的小女儿韩午*的事实。事情到这一步,他竟做了个出人意料的决定,把女儿配给了韩寿。这就活脱地刻划了一个老谋深算却又不失灵活与开明的老官僚的形象。又如《高百年夫妇墓志》,墓主人高百年是北齐孝昭帝高演的儿子。他的九叔高湛夺了他的皇位,还不肯放过他,把他召到宫中秘密杀害。文中叙述高百年受召进宫时的心理活动,以及被追杀时的哀告、恳求,深刻表现了一个在险恶的*环境斗争中的早慧而又软弱的贵族少年的性格。作者写到这些地方,笔端饱蘸着同情。不仅对高百年这对小夫妻,对一切处于弱势的人物,被胡太后冤杀的北魏宣武帝皇后高英、“正光十宫女”、普泰元年被屠戮的杨氏九人,以及东魏被冤杀的功臣李宪祖孙三代等等,都是很同情的,所以能牵动读者之心。
作为一种文学门类的杂文的笔法,在本书中也有表现。如曹魏时的《上尊号碑》和《受禅表》是本书中两个相连的篇目,作者以客观的、历史的态度论述曹魏代汉,是历史上以政变方式改朝换代当中最温和的一次和社会代价最小的一次,这是历史评价。至于他们的一些做法,如汉献帝的三让、曹丕的两辞。他们的作秀,仍然以调侃的笔法出之。尤其是所有这些文字材料都出在一个华歆之手,于是也对这个无耻文人进行了无情的鞭挞。不禁想起《世说新语》中,管宁年轻时便看透了华歆,而与他“割席分坐”,可谓有先见之明。又如《张迁碑》和《张猛龙碑》无疑都是古代书法的珍品。本书作者没有重复以往著录者的高度评价,却从另一角度指明二碑都是为活着的地方官*的。《张迁碑》还是歌颂的去任官,《张猛龙碑》则干脆就是歌颂的现任官。本书作者从刻碑周期上指出了它的尴尬之处,分析的丝丝入扣,不由人不信服。其他如刘宝的履历造假,郑述祖的着意掩盖先代不光彩的谥号等,都进行了揭穿和调侃。
作者不但对他认为负面的人和事进行了揶揄,对所欣赏的人和事,凡觉得有趣的,也以玩笑的笔墨来写,如温峤哄着他的姑母,娶了他的小表妹的故事。由于此书具有较强的文学性,读者受其感染,不能不爱其所爱,恨其所恨,欣赏其所欣赏,鄙薄其所鄙薄。
说这部书稿有理论考据著作的说理性,是说它征引宏富,说理透辟,对书法、石刻历史上许多存疑的问题,发表了中肯的意见。在此仅举一例:《“惠安西表”不是〈 西狭颂〉的题目》,解决了多年来对《西狭颂》题目认定的悬疑。本书作者学养丰富,《莱子侯刻石》是一幢仅三十五字的王莽时期的刻石,为了论证刻石的用途,征引了《说文》、《周礼》、《大戴礼》、《礼记》、《易﹒系辞》等五种典籍近十条引文,置列“封”字的古义的义项。又为了论证刻石出土地点,征引了《金石续编》、《邹县续志》等书。并在古籍圈定的范围内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过滤,确定了大致的方位。作者这样做的用意,前项征引为了否定古人一个望文生义的轻率结论,后一项为了否定今人的一个错误说法。两项都是点到为止,没有提名道姓,可见作者的厚道。
读完了全部书稿,掩卷深思,觉得以上所述仅是本书的三个主要特点,还未能概括这本书的总的精神,总的属性。这部书总的来说,还应说是关于书法的专著。这倒不仅指每篇文章都概括指出其书法艺术的特点,更重要的是通过本书,反映了李樯君学习书法的道路和方法。
我们学习书法,仅仅机械地临摹是不够的,还必须认真揣摩作品的创作背景,揣摩古人的思想意识、*状况和文化环境,这样才能加深对所临作品的理解。这本书提供给我们的,正是许多学习书法的人所缺失的。
陆游在给他儿子传授写诗的经验时写的一首诗中说,学诗的“工夫在诗外”。他告诫儿子,一个诗人不能就诗论诗,还要具备相关的文化、社会知识修养。所写作品的好坏高下是由作家的阅历、见识、悟性、才智、学养、情操等诸多因素决定的。各种艺术门类都不是孤立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不仅作诗,写字也要有“字外工夫”,绘画也要有“画外工夫”,哪怕弹钢琴、跳芭蕾,也要有钢琴、芭蕾外的工夫。李樯君的“字外功夫”是用足了的。古代刻石珍品数不胜数,其书法艺术各尽其妙,一个人的时间精力有限,穷毕生精力也临写不了几种,而且换来换去、朝三暮四、浅尝辄止也不是好的学习方法,不可能遍临,但尽可能地多读、多揣摩却是做得到的。像李樯君这样,用二三十年时间,孜孜矻矻地遍读古代石刻,而且读得这么用心,这样与历史、社会文化相结合,对书法艺术的进步自可起到潜移默化的效果。难怪他的字写得那么古雅,那么异于时流!说明他的这一学习方法是有效果的。
*以前,书法家大多都是些饱学之士。如今,不少人学问成了,字却没有学好,这不能不让我们感到遗憾。也有不少人,字写得挺好,但学问没有做好,这无疑也会制约书法家的发展。字好、学问好的书法家在全国并不多见,李樯君应算是一个,难能可贵呀!
——摘自曾来德《李樯<杞芳堂读碑记>序一》。(曾来德,中国国家画院副院长、书法篆刻院执行院长、院艺术委员会委员,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教育 委员会主任。)
李樯先生所著《秦汉刻石选译》问世之后,仅仅过了两年多的时间,他的第二部书稿《杞芳堂读碑记》又已完成。而且这部书稿较之第一部,涉及的范围更广泛,知识量更大,也更有可读性。读了书稿,对这位年轻的学者型的书家,真应当刮目相看了。
这部《杞芳堂读碑记》,是作者把二三十年来学习古代碑刻的部分笔记加以整理而成的。内容当然是以书法为依托,但不局限于书法。按照所读过碑刻的内容、特点,或记叙有关史事,或解析有趣的掌故,或辨正沿袭的谬误,有时也三言两语地发一些感慨。例如辩《张迁碑》的非伪,《陶浚墓志》的不真,“惠安西表”为《西狭颂》的题额而非题目,云峰山诸刻揭郑氏三代隐瞒不光彩的谥号,辨“侍廷里父老僤”之“僤”为社会组织,“标异乡义慈惠石柱”之“义”是建筑名称之简称等等。随处点染,随处开花,丰富多彩,不拘一格,读来饶有趣味,毫无学术著作平板、枯涩之感。
读了这部书稿,深切感到它有以下几项十分难得的优点。
首先,书稿所涉及的知识面十分广泛,不仅仅限于一般的文史知识。举凡对古代汉语言文字的解读,历代行政区域的划分及其沿革,官制、典章制度的变迁等,这些比较专门的知识,都应有一定的了解。看来作者的知识储备是可以解决此类问题的。如论证“惠安西表”,作者首先从“惠安”及“安西”两地的地理位置及建置年代,充分论证了“惠安西”三字与地名无关。其次从成语“高插天表”,并引用了《尚书》及佛教典籍禅宗三祖僧璨《信心铭》,论述了“表”的一个今已不常用的义项,即“外”的意思。由此证明此四字的意思是“给予西方边徼之地(西表)以惠爱,使之安宁、平安”。说明这是一个题额,而不是《西狭颂》的题目。这是要有一定功力的。又如对“标异乡义慈惠石柱”中对“义”的解释有类于此。
书中碑主、墓志主中大量历史人物都与正史对照。碑志文与史传记载相同的起到碑、史互证的效果。有差异的起到以碑正史或以史正碑的作用。也有找不到确切证明能确认孰对孰错的,取两存的态度。这就要翻阅大量史籍,工作量颇为可观。所反映的史事虽是片断的、一鳞半爪的,但所有篇目综合起来,还是能给一定的历史时代绘制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来的。如北魏胡灵太后之乱导致了“河阴之难”以及东、西魏的*。又如北齐高氏政权的荒淫、*和骨肉残杀等。
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大量佛教的造像记等,过去资料都是只就书法艺术说些空话,极少涉及内容。此书敢于直面其内容,触及大量佛教知识。不但触及佛教的一般常识,如无常、报应、六道轮回、三世佛及其挟侍、戒定慧对治贪嗔痴的“三学”等等,还深入经藏,论述了高深的佛教哲理。如从认识论的角度对佛教般若宗(空宗)和唯识宗(有宗)的理论特点进行论述和对比。说明作者对佛学不是一般意义的了解,而是有较深厚的佛学理*底。这在年轻的书法界中是十分罕见的。
其次,书稿中反映了作者深厚的人文情怀。对这一问题在此只说两点。第一是对有关古代经济史资料,反映古代人民生活状态的资料给予了特别的关注。如《杨量买山记》、《莱子侯刻石》、《大吉买山地记》、《侍廷里父老僤买田石券》、《张景造土牛碑》、《犀浦簿书残碑》等,或反映当时土地所有权制度的变迁,或反映农户的经济情况和赋税负担的情况。又如反映交通情况的,从“开通褒斜道”到《石门铭》,对这些石刻,作者记述的往往不是它们的书法、石刻艺术价值而是经济情况。第二点,对弱势者给予了深刻的关怀和同情。如对《普泰元年被屠戮杨氏九人墓志》中杨氏所遭的灭门之祸,《李宪墓志》中李氏的三代蒙冤,《正光十宫女墓志》中这些终生被奴役的可怜女子。书中看似客观的记述,其实作者的同情溢于言表。尤其是《高百年夫妇墓志》 ,对这一对无辜的小夫妻的惨遭屠害,作了血泪的控诉。这一切都反映了作者的正义感和对弱者同情的态度。
本书稿的第三个优点,是使用的语言是一种典雅、平正的白话书面语。不事雕琢,娓娓道来却又极富表现力。有时在平淡的叙述中表现出了“寓褒贬,别善恶”的“春秋笔法”。又有时露出一种幽默、调侃的笔法。限于篇幅在此就不多举例了。这都说明作者驾驭语言的能力是很强的,深得古人笔记题材写作的神髓。有许多篇章的结尾处用文言句式的感叹句作结。如“则于学术上之信口开河,不独今人为然也”!“议论详备,可正擅改者之妄矣”!“读书人仍是趋之若鹜,何也”?适可而止地流露出一些情绪,不但不给人以文白夹杂的不谐和之感,反而使文章更雅致,更摇曳多姿。结合卷首《杞芳堂记》极像晚明小品风格的文言文来看,作者也是颇有一些写作文言文的功夫的。
我在这篇序文的开头,把本书作者定位为“学者型的书家”。按常理来说,这话有些画蛇添足。因为书家都应当是学者,不是学者的书写者只能算得是写字匠。但事实上,由于近代以来文化断层的出现,书家中的学者已如凤毛麟角。李樯先生勤奋好学,他走的路子无疑是正确的。希望他顺着这条路子走下去,他正年富力强,今后还会有更加辉煌的学术成果问世的。
——摘自王鲁湘《李樯<杞芳堂读碑记>序二》(王鲁湘,著名学者,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任教授、博导,历任凤凰卫视《纵横中国》总策划、《世纪大讲 堂》主持人、《文化大观园》总策划、主持。)
古德碑帖,韫诸人心,毫楮之间,无迹可寻。盖其溯本清原,经史相一;故而时空不二,自足闲适。落笔乃彰,思飘云物之外也。是以,百年未竟,各自千秋;垂范于今,与时俱进。
曷似当世之尤,欲附风雅,饥肠如琴者。呜呼,遣墨成形,心性遁影。或为逐利,或为追名。一夜伪功,逡点巡划;千里走穴,砚浅毫腥。陋峕强作古兮,媚权慢圣;目非以为是兮,积秽为城。
奈何?不知有汉,遑论魏晋。承天意不拘小节,绝法乳难绪大统。世事洞明,易如探囊反掌;人情练达,难在固本培元。永乐公云:“书法者,心法也。”不修本具之明,何来清朗;除非博览其故,怎除固僵。
三年之前,贫僧之次古邾。仰首四山之间,随处高士,洵洵然,一城君子雅范,不由欢欣而抚掌!噫,春风起于“杞芳堂”。
堂主使君李樯公,邹城故郡达人也。秉性淡雅,胸次郁勃,善养浩然之气,夙负豪杰之资。俯仰尘世,标帜文坛;口吐莲花,峄山奇葩。
使君善书,尤以正体之隶名世,中和信直,无心偏戾,迥异时人。盖其笃志为学,深得孟子“良知”之说、《大学》“亲民”之旨,反身诸道,沛然其自得乎?
观其积学之作《杞芳堂读碑记》,浩博渊邃,清明精切。举凡两汉、魏、晋、南北朝之石刻,含碑文、墓志、造像记,大体统涉;尤于文字、人物、典章、制度、民俗、伦理等,随机缕析,多见性者也;或以石正史,或以史正石焉。
所谓“佛度有缘”。即使硕儒,虽克尽其能,未必人皆首肯;但喜明公,其焚膏继晷,必遗识者口碑。盖,使君著书,非博名闻,聊尽学者格物之本份耳。
诚如杞梓、芳兰者,纵懐旷世之奇香矣,实本无所求也。嗟乎,不古名笔,难排成住坏空之律;使君雅懐,永葆元亨利贞之心。
欣悉,《杞芳堂读碑记》不日刻梓,庶传四方,而垂来世。祈愿有志者但领其心,心心相印。则,使君之学之道不亡,后仁之悦之来有以矣。
——摘自伍灯《李樯<杞芳堂读碑记>序三》。(伍灯法师,原名张培元,中华国学总会创始人,书谱出版社第三任社长,书谱学院院长,汉字 书法研究会*。)